第三章

  正是自习课，向玥最终悠悠晃晃地支起身子，在林卿担忧的眼神中与其告别后走向教室外面。
  枯黄的树叶飘进露天的走廊，向宸在萧瑟的秋风里等了好一会，修长的手指上关节被冻的发红，却也并不焦躁。
  他眼睛盯着手机，似乎在处理工作上的琐事，眉目时而紧皱。但远远看去一副温文尔雅的派头。
  他向来如此，从来都是正人君子的做派，却做着最令人不齿的事。
  向玥想起前几天的事情，冷下脸来。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向玥凌乱的发丝和脸上的颓丧后，平淡地接过她的书包。
  “玥玥”
  向玥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了过去，视他若无物。
  向宸将手机揣进兜里，跟上了她赌气的脚步。
  偶尔碰见几个巡逻的老师，他们的问候停住了他离开的脚步。
  向宸当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专攻竞赛。
  几乎上了些资历的教师都听过他的名字。
  向宸被拦住叙旧的时候，视线却早已移到了早已走远的人儿身上。
  姜瑄被窗外的动静吸引了过去，放下了手中的笔，头倾过去，透过窗子盯着她和那个男人渐行渐远的身影。
  男人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女孩的肩膀上，接过她的手里的挎包。
  姜瑄“嘁“了一声，不屑地将头埋于书海之中。
  “怎么是你来接我？“向玥走出校门坐进车里第一句话，便凉透了他的心。
  她向来是懂得如何激怒他的，向宸似审视地望了她一眼。
  又平静地攥住了方向盘。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他翻身给她系上安全带的同时还不忘挖苦她。
  “是在B城的向之央还是远在国外的赵书银？”
  他们双眸相接，向宸沉静的眼眸下酝酿着一片漆黑。
  “还是说，你以为在学校就可以联系上他们了？“
  向宸还想继续说下去，就算联系上父母，他们也会将此事交给他来管。
  而她的眼神中迸发出愤怒的火花，他将话噎了下去。
  向宸喜欢向玥这样的神采，尽管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和怒火，至少比在床上她空洞的、毫无聚焦的眼神好过太多。
  是他记忆中的妹妹，而不是现在的空洞情人。
  “哪里不舒服？”
  向宸目视前方，系上安全带。
  “……”
  看见他，她哪里都不舒服。
  向玥没有搭理他，一个工作上的电话打断了他要给车打火的步骤。
  向宸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便挂断了电话。
  向之央和赵书银是他们的父母，在向玥上小学的时候便因为生活和事业上的种种不和而吵架。
  在家中，每天只有永远也不停歇的吵闹和嘶吼，终于等到哥哥成年，他们默契十足地决定离婚，结束了这十几年鸡飞狗跳的生活，并由赵书银拿到了她的抚养权。
  但是自从赵书银五年前去美国发展以后，向玥便住在哥哥工作后买的公寓里，而赵书银也在国外认识了新的老公，拥有了自己的家庭。而向之央自从离婚后净身出户去了B城后，便再也杳无音讯。
  他们住在一起，却不是普通父母离异后兄妹之间的相依为命。
  是向玥小心翼翼的讨好和向宸忙于工作的心不在焉。
  或许就是那一晚。
  那晚他抽出皮带，撕裂无言，伦理崩坏。
  向玥的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不禁让她瞥了眼坐在驾驶座上打电话的向宸。
  他永远是那么从容，事业有成又走到哪都有人爱慕。
  可他工作上的同事，生活中的亲人从来都不会知道，他端正的外表下隐藏着阴暗肮脏的内里，就像是珠光色泽圆润珍珠之中的一滩下水道中的腐蚀烂泥。
  糟糕透顶。